前篇见：CH1 燃点 CH2 病痛 CH3 怒火 CH4 病态 CH5 烈焰 CH6 伤痕
*本章没有肉（我为什么要加这一句）
又名，成年人是如何吵架的（x）
骤变 Change
这糟糕的一夜，杰森决定今晚日程表剩下的空位第一划给酒精，第二留给死醉抹掉过去几个礼拜的全部记忆。他甩手扯过机车夹克往外走去，脸颊跳痛，不断提醒他这短短一夜。外面天气微凉，空气清新，就连宜人的微风也像是在嘲笑他——多么美好的一个夜晚；瞧瞧都他们发生了什么？
街上寥寥数人都不约而同躲开了他的眼神，甚至有个家伙为了躲开他还特地绕到路对面。真可惜——打一架才够舒压，他现在可太他妈的压力爆棚。
三个街区之外有一间萧条的小杂货店，他推门而入，被刺耳的铃声震得头疼。店主的眼神十分谨慎地追随他，杰森一边闲逛一边考虑自己还能不能吃下东西。最终他抓起一包薯条。柜台后面的秃子体型颇为可观，胡子也是。他仍然小心地盯着杰森，但不露声色。
杰森把薯片拍到桌上。“一包万宝路，还有那玩意，”他朝一边的廉价威士忌比划。
那人对上杰森的眼睛，有那么几秒杰森觉得被人用筛子过了一遍。“今晚不太顺？”那人问道，声音粗粝沙哑，一边伸手去够架子上方的威士忌，T恤扯得把肚腩都露了出来。领子后褪色的标签上写着“斯坦”。
“就这么操蛋。”杰森说。
“他比你还惨吗？”斯坦表情没变，但不知怎么看起来像个哲学家。
杰森皱皱鼻子。“会的。等我喝完我就吐在他衣服上。”
斯坦笑起来。“这么说你刚才没打肿他的眼睛？”
这时杰森才意识他仍然满脸是血，难怪路人都避之不及。“操，我当然揍他了！”他说。向一个随机的路人店长说谎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他那该死的自尊。有时他真的想一脚踹到自己脸上。
杰森朝斯坦挥挥手，对方仍然直直地盯着杰森，像是希望他们能交换位置。这样他就能走入夜色之中和什么人干上一架。这个镇子里还真多怪胎。
回到旅馆，杰森无视桌上两个杯子直接对着瓶子开干——威士忌顺着他的喉管一路向下燃烧，可吞了几口之后他没感到任何一丝宽慰。于是他喝了又一口，然后又一口。
一个小时之后，他醺醺欲醉又战意满满。他和迪克过去一个礼拜里经历的一切碎成一片片的愤怒。起初他只觉得麻木，还有一点徘徊不去的愧疚；但现在他只觉得愤怒，他想打碎什么东西尤其是布鲁斯的老脸。但他也生迪克的气——为了那么多次证明之后仍然迟迟未来的信任。他倒是很轻易地忘掉这场滑稽悲剧里自己的部分。
桌子成为第一个牺牲品。先是空瓶子被磕在上面，然后他抓起桌子腿直接抡到地上。他双臂震得发麻，这感觉对劲，所以他又来了一遍，直到再没有一片木头是完整的。下一个是椅子，直接在他们嘎吱作响的厕所砸个粉碎。然后是浴室镜子。他一拳一拳，用力地疯狂地击打——即使昏沉成这样他也能停下来欣赏一下这狗屎一般的象征——他的影像在拳下碎成千千万万片；鲜红的血落在洁白的水槽上。那一瞬间他停下来，迷失于思绪当中。愤怒与毁灭让他感到熟悉。再没有可悲又毫无希望的期冀。
操他的。操他的迪克和他傻逼的情感表达和他傻逼的屌脸。
他冲出浴室。迪克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拿，还踹倒了背囊把他的狗屁玩意撒得到处都是——Ipod，安全套（很多），一把从所有他们停留过的地方收集来的名片（杰森的眼睛疼了一下），半块不新鲜的三明治，手机，五十个酒店装洗发香波的小瓶子，一本破破烂烂的平装书还有几包皱巴巴的奇多。杰森抓起手机——七条未读信息，他一条条扫过去。
第一条来自“小d”。
5:34PM：格雷森，阿尔弗雷德一直坚持让我亲自清理狗粪便，并且拒绝提供食物除非我听从指令。你养狗的时候如何处理此类冲突？
5:42PM：格雷森，我不想养狗了。你想留着还是我拿去送给德雷克？
5:59PM：没事了。
下一条来自“提米公主”——杰森一时间有点惊讶这个昵称——然后他醒悟过来迪克这么叫或许真是出于赞赏。那个老变态。
6:45PM：迪克，正好你现在不在——我准备搬去你的公寓。恶魔崽子把狗屎堆在我鞋子里，我现在不太确定自己能控制住杀掉这小混蛋的冲动。T。
杰森的笑声呛在嗓子里，他的视线为愤怒遮盖——为什么恶魔崽子都能得到一次又一次补救的机会而他却没有？为什么他们能拥有一个家而自己除了永不止歇的怒火之外一无所有？
手机躺在他的靴子底，被他用力碾着。屏幕碎成再也无法辨认的碎片。
他短暂地考虑了一下点着迪克的衣物，不过最后一点为数不多的理智告诉他，就今晚的酒精摄入量他可能会把自己也给点着，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于是他抓起烟盒和酒瓶子，仰倒在桌几的原属地——靠在床脚，然后大口灌下酒液。
这样孤身一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喝得酩酊大醉不仅危险，还很俗套。有时他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行走的陈年烂梗。有时他觉得自己和世界是如此疏离像是从另一个星球遥遥远望。但这些想法都不该属于一个喝醉的人；他把脑子里的玩意拨走，仰头让辛辣的液体流入胃里。
他醒了。有什么在轻轻碰他的脸——那一瞬间他的四肢似乎都有了自己的主意，于是他夸张而尴尬地有摔了回去。下一秒他冷静下来，入侵者的气味和声音都很熟悉——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的特殊味道，混合着凯夫拉、血与夜色；让他一度沉醉。杰森挣扎着对着灯光睁开眼睛，然后，即使自己明白不该这么做，他仍然朝着脸上温暖的碰触倾过身去。一股钝痛袭来他惊讶地大吼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迪克把他断掉的鼻子接回去了。他酒醉的大脑只能让疼痛更加难受。
迪克揩去他脸上的血迹，双手温柔得可怕。
“你可真够糟的杰鸟，”迪克说，他的气息火辣又甜蜜，吹在杰森皮肤上，“和这件房间差不多——我碰到了杰森号飓风还是怎么的？”他低声笑起来，听起来并不开心。杰森发现自己在外力作用下甩掉了T恤。他的胃蜷起来。
“那是我的手机吗？——或者曾经是？”迪克说，介于恼火和愤怒之间。“真好。谢了杰。”
杰森咕哝了一声，尽量不去吐他一身。他被半拖半抱到床上，然后温暖的毯子盖了上来，还有他兄长暖呼呼的身体。
他想说话可是所有开口的努力都被三分之二瓶廉价威士忌和整一吨重的心理创伤淹了过去。于是他只发出了几声哼哼，然后迪克环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他们就这样待了好一会——直到杰森的世界终于不再旋转。
黄昏的余光透过窗帘的时候，杰森又一次醒来。他的头一跳跳疼，而且口气像是他刚刚吃了什么死了几天的玩意还在烟灰缸里蘸过一样。
迪克也同样醒了。杰森能感觉到他的眼睫毛贴着皮肤颤动。他也知道迪克在这里贴着他，并不意味事情已经解决——老天，他有预感这坨破事还没真正开始。
“嘿，感觉如何？”迪克声音轻柔。
杰森咕哝一声。他不确定自己张开嘴能不能做到不吐出来。
“听着杰，我很抱歉——因为之前揍了你，还有其他很多事。”他停了一下，手指顺着杰森的下颌温柔滑下。“我那时太难过也太生气——但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的。我信任你。请相信我”
迪克偶尔特别混蛋，但他与生俱来的美好总是能占据上风，还能让他把上面那一团狗屁毫不脸红地真诚地说出来。而坦诚总是让杰森觉得脆弱。他就是不能开口，但他确实试了。“操丨我，”他突兀地蹦出这一句，感到没有往头骨外窜的血液都涌上了脸颊。
迪克低低笑了。“你这是感叹还是在邀请，杰鸟？”
“邀请。”
迪克惊讶地眨眨眼，一阵怪异而疼痛的表情掠过脸庞。然后他在杰森额头落下了一个吻。“杰你总能吓我一跳，可你用不着证明任何事。”又一个吻。“不过我还是谢谢你的坦诚。真的。”他叹了口气，把脸拱进杰森颈窝里。“可现在不是时候。除非过去24小时不存在。”
“别毁了这一刻。”杰森抱怨道。
他能感觉到迪克贴着他的脖子底下微笑。“我说了你像被卡车碾过几遍吗？”
“我恨你。”杰森告诉他。
很高兴知道迪克还是个屌男和一个多愁善感的傻逼——而且事实上杰森并不指望他能明白——可是这是他能表示让步的方式，而且不用写一篇长长地废话繁多的演讲（比如迪克刚刚讲的那篇）。
“你这话听起来毫无浪漫可言，可我明白它背后的意思，”迪克的声音湿漉漉的，像是快哭了一样。“我为此而爱你杰森。真的。”
迪克话里肯定还有话，可那句“我爱你”响亮而清晰地砸在杰森愤世嫉俗的心上。他的心缩起来。他感到眩晕。
然后他明白了。
“你要离开了是不是？”这甚至算不上一个问句，他已经知道答案，而迪克漫长的沉默只不过是确认而已。
“嗯，”迪克终于开口，“至少是现在。我看不到其他出路。”
突然间他全身都他妈疲惫得不想挣扎。从身到心的疲惫。
他等会再决定是否要奋起抗争。可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在乎了。
他倒希望不在乎是真的，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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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爸爸好，一口奶三年